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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景元帝被擒住后,粒米未沾,彻夜没合过眼。撑着他的力气,在见到虞昉时,仿佛一下就泻了,捧着茶盏的手簌簌发抖,吃了一半,洒了一半。

    虞昉问道:“还要不要?”

    景元帝沉默了下,将茶盏伸了出去:“再来一盏。”

    向和提着茶壶上前,给景元帝的杯盏倒满了,他又一口气饮尽。

    接连吃了五盏茶,景元帝终于摇了摇头。向和放下茶壶,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景元帝手抵着头,看上去很是颓废,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。

    “你来见我,留着我的命,是欲挟持我,前去打开京城的城门。”景元帝道。

    “京城的城门,迟早要开。”虞昉淡淡道。

    “京城还有御林军,禁卫,都由我阿娘掌管,京城的城门坚固,你打下来,也成了一座荒城。阿娘同意我御驾亲征,就做好了我死的打算,你找我,可能没什么用处。”

    景元帝抬头看向虞昉,神情变得愉快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要打开城门,没那么容易。我阿娘恨你,我也恨你。就是一起毁灭,都不会让给你。我阿娘说,将你从雍州府弄到了宫中,是拿来威胁你阿爹,但我阿娘待你很好,没有亏待过你。”

    说到激动处,景元帝站起身,沿着石磨走动,铁链哗啦响。

    “阿娘说不后悔,从不后悔。为了江山社稷,就是死,也不悔。当年待你好,阿娘也不悔,你从小没了娘,像阿娘一样,她从小阿娘也死了,看到你,就想到了自己。做过之事,绝不回头,也无法回头,只能拼命往前闯,是刀山血海,都要淌过去。”

    虞昉笑了下,没有做声。

    他们母子一样的疯,将京城世家权贵赶到前面来做人盾,激起京城世家权贵的恐慌,憎恨,同时让他们一条心,死守京城。

    景元帝眉头紧蹙,似乎很是痛苦不解:“我也没亏待过你,阿昉,我后位虚悬,封你做皇后,一心一意等着你归来。听说你身子不好,我在菩萨面前替你磕头,求菩萨保佑你身子早日安康,在阿娘面前替你说好话。关心你,疼爱你,等着你,等着我的妻子,皇后归京。”

    他双眸逐渐湿润,眼泪顺着眼尾滑落,伤心欲绝道:“阿昉,你为何要反,为何要这般对我?”

    虞昉只道:“我能做皇帝,为何要做你的皇后。”

    景元帝怔住,眼泪从他憔悴,却依旧漂亮的脸上滴落。

    虞昉还忙,没空与他说废话,立起身朝外走去。

    到了门边,虞昉似乎想到了什么,回转头,对自顾自垂泪的景元帝道:“对了,你对着天下许诺,给我江山社稷做聘礼,我来拿我的江山社稷。做不到,就不要胡乱许诺!”

    第45章

    雍州军在江陵城整休之后, 新年刚过,大军直抵建安城,控制住了四个城门。

    雍州兵并不攻城, 在城外扎营,做好了围城的准备。同时,兵丁将死死闭着嘴, 一言不发的景元帝押到岗哨台上,朝建安城喊话。

    “放下刀箭,打开城门, 投降不杀!”

    “建安城的平民百姓,你们家中没存粮,柴禾。”

    “世家大族却粮满仓, 穿着皮裘绫罗绸缎,最先挨饿挨冻的是你们, 你们要团结一心, 一起反抗欺压你们的权贵,莫要给他们陪葬!”

    “打开城门,雍州军从不滥杀无辜!”

    羽林军与禁卫守在城墙上,听到雍州军明显在挑拨城内的百姓起来反抗, 打开城门,却毫无办法。

    铁骑兵在箭矢的射程外,来回走动震慑,使得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城内的权贵与平民百姓一样, 惶恐不安。

    街头巷尾几乎难见人影,过年时因为雍州军渡江, 连炮竹声都没听到,也不吃酒走亲戚了。

    且雍州军一过江, 京城城门便关闭了,只留有一条水道,供送柴禾米面等出入。

    城内的粮食米面柴禾价钱,一飞冲天。

    有世家大族想要偷偷离开,在城墙的墙洞前,被羽林军当场射杀。

    血蜿蜒流到护城河中,吓破了想跑之人的胆。有人认出来,被杀的一行人,乃是宰相严宗府的家人,包括他的傻儿子严二在内。

    至此,城内一下变得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御书房内,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。黄嬷嬷连忙递上温水,看着花白头发,已经全白的姚太后,心疼地道:“娘娘吃些温水润润喉咙。”

    姚太后吃了两口水,喉咙那阵痒意过去,她长长呼出口气,沙哑着嗓子道:“老黄。你看到阿定了?”

    景元帝大名楚宁安,小名阿定。

    黄嬷嬷已经许多年没听到姚太后唤景元帝小名了,鼻子不禁一阵酸涩。怕姚太后难受,忙稳住神,道:“是,娘娘放心,老奴见到了陛下,陛下精神尚好,虞氏未曾折磨他。”

    “她当然不会折磨阿定,阿定是一国之君,打人不打脸。否则,就是那些偏向她的清流名士,也要指责她太过咄咄逼人了。”

    姚太后神色讥讽,因为身子不好,瘦得颧骨高耸的脸上,一双眼睛格外亮,神色森然,令人不寒而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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